撥開透明塑膠袋,一口咬下剛從小七買回來的辣味熱狗。說是辣味,但其實感覺吃起來並沒有辣的味道,只是比起其他口味,更有一些香味。

兩顆茶葉蛋、一條熱狗,外加上一杯清心的微糖少冰奶茶,這就是我今天的午餐。

 

騎車回來時,將便當交給父親後,父親看到我今天的午餐,語氣帶點驚訝與無奈的對我說,「你今天就吃這樣?」

而我的回答也同往常一樣。

「我不餓。」

 

這不是第一次,幾乎每次父親都會這樣問我。

我喜歡吃這些東西,方便而且在肚子不太餓的時候,是很棒的選擇。

儘管看起來不太健康。

這樣的吃法,是從大學時期所養成的。

 

回到家後,除了出門、還有洗澡要下樓外,幾乎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間居多。

這是我的小空間,吃飯、睡覺幾乎都在房間內度過。

看起來很自閉,我卻覺得滿輕鬆自在的。

 

開著RC,卻一直掛網在休息區。

競時通呈現著離開狀態,就算人在電腦前,卻幾乎都是潛水狀態。

LINE跟FB也開著,群組聊天卻不一定會參與,看著FB上大家發的狀態,自己則是在東摸西摸,讓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

 

吞下最後一口的熱狗,卻沒有什麼胃口想在吃茶葉蛋。

奶茶是冰的,很不好。

感冒已經快兩週了,一直都還沒完全痊癒。雖然比起之前,已經算是比較好一些了,或許是父親給的成藥有了效果。

 

千千靜聽正在播放「勇敢很好」。

我聽歌不一定會記歌詞,但是卻喜歡聽旋律。

在歌單中幾乎都是抒情歌,也幾乎都是女歌手唱的。

偶爾聽到會唱的段落時,會跟著哼哼唱唱。

 

今天下午六點半,是收假的時間。

收了假,就開始要面對下部隊後的生活了。

從九月開始入伍,中間經歷過了新訓、二段受訓、下部隊前的調適週。

轉眼間已經兩個月了。

 

認識了許多人,也相信之後會認識更多不同的人。

只是不確定當一切結束後,會不會在繼續聯絡。

聯絡也好,斷了也好,緣分就是這樣,無所謂。

 

不知道從哪時候開始,對很多事情都是無所謂。

『反正現在想了也不會有結果,不如等碰到了再說』,這該說是藉口嗎?

 

昨天早上去高中辦了役期抵免。

說到回高中想見的,居然不是高中導師,而是學務處的老師。

說起來,我已經忘記她在學務處是擔任什麼樣的職位了,只知道她的辦公室就是在學務處,而教的科系是國文,跟我的導師一樣。

 

或許是因為她是少數讓我可以信任、談心的長輩之一吧。

 

說起來,有那麼一段慌繆的過去。

高中的某一天,不想上課、覺得很孤獨,就一個人跑去躲起來,躲在幾乎沒有人會去的頂樓樓梯待著。

頂樓是被鎖起來的,我並沒有想把它打開的意思,只是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罷了。

還會趁著上課時間,偷偷下樓去上廁所,在跑回去原來的地方待著。

一待就是早上四節課。

 

直到第四堂課時,才有同學跑來找我。

是這位老師要人去找我的。

回來後,老師也沒有責罵我,而我後來就被帶去輔導室。

 

輔導室,是高中三年最常待的地方之一。

有時候就這樣一個人待在輔導室裡的小房間,過了一整天。

輔導室中有兩間小房間,想想是用來保護來這邊的學生所設置的吧。同時也讓談話內容不會讓其他人聽到,好讓學生可以放鬆,與輔導老師們好好談談。

 

那時候好像有幾次也跟老師談過。

談話內容我不記得了。

只記得她對我說過,看看心理醫生會比較好些。

聽到這句話時,我受到了滿大的打擊的。

擔心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

 

現在播的歌曲是「後來後來」,是一個出道滿久的三人女子團體所唱的新歌之一。

茶葉蛋依舊沒碰,想想後還是決定先把感冒藥吃掉。

 

很討厭感冒。

每次感冒都很不舒服。

雖然只是小小的感冒,卻讓我感覺快死了。

或許是因為不常感冒的關係,所以一得到感冒,就無力抵抗吧。

 

是否要去看心理醫師,到現在我還沒決定好。

這一拖就拖到了大學畢業,甚至現在都當兵了。

 

看著有些人,面對當兵而壓力大到受不了,跑去心理醫生這點。

我是羨慕的。

為什麼他們有勇氣可以去面對。

 

不會害怕嗎?

 

知道害怕只是一種感覺,一種自己給自己的錯覺。

但是卻無法停止害怕,無法踏出那一步。

 

高中有一次跟母親大吵一架。

那時候什麼事情都攤牌了。

母親害怕關在自己房間的我做傻事,用鋼琴的專用椅將我的房間門撞破。

起因只因為我跟朋友出去玩,卻沒有告訴父母去哪。

 

我忘記為什麼了,只知道母親當時非常的生氣,而我又氣又難過的跑回自己的房間,把房間們反鎖,接著拿起手機開始撥給高中導師。

我想要求救。

但是在還沒有打通前,房間門就被撞破了。

 

我們大吵了很久。

當時我把我壓抑在內心已久的祕密爆出,是我一直害怕說出口,害怕會因為這樣被拋棄。

害怕自己一個不好,就會被拋下不管。

 

「妳想要拋棄我們嗎?」

一個稚嫩的童音,在腦海中響起。

這句話,是從年記很小的我,眼淚停不下來的我,許久才從乾燥的口中拼湊出來的一句話。

那時在我的面前,是一個憔悴卻美麗的女子,年紀才二十多歲,手上拉著已經掛好在屋簷鐵欄杆的├皮帶,一腳準備懸空的姿態。

卻因為我的聲音,驚訝的與我對望著。

 

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

但是卻好像剛剛才發生一樣,忘不了。

 

很怕自己做錯事情。

很怕自己做不好。

很怕自己又被拋下。

 

最終還是被拋下了。

 

趕到醫院後,見到的是冰冷的她。

 

世界靜音了。

旁邊那些熟悉、哭喪的面孔,好像在那一瞬間都消失了。

 

『為什麼…?』內心呢喃著。

 

我哪裡做不好了?

我哪裡做錯了?

 

但,又有一個另一個聲音冒出來。

『這不是早就註定好的結果了嗎?』

 

是的。

我很早就知道了。

這樣的事情,很可能再度重演。

 

不能哭。

現在必須要有人堅強。

我不重要。

他們,才是比較重要的。

 

打字的手,微微的顫抖著。

我將雙手握緊,告訴自己沒關係、不要緊的。

這已經過去了。

沒事的。

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

 

喪禮在鄉下的家鄉舉行。

這裡我大概只有在很小的時候居住過,但是並不陌生。

每年只要是節慶拜拜,幾乎都會回來這裡。

是古老的三合院建築,中間有一片空地,可以讓小孩子玩耍,靠近兩旁平房的部分,則會停著一些車輛。這是平常的時候。

 

這次卻是擺滿了許多的棚子,藍色的棚子,以及許許多多的花圈。

 

這樣的情況,類似的情況,已經看過幾次了。

若要說比較有印象的,大概就是爺爺跟奶奶的喪禮吧。

只是這次照片換人了,變成一個年輕的女子的頭像。

 

葬禮上,幾乎都沒有讓我喘息的時間。

一般都覺得喪禮很繁雜,時間拖得很長,但是這次卻覺得,時間一下就過了。

甚至連當中的過程,現在都記不太清楚了。

只記得當有空可以休息時,我卻跑去安慰著那些難過的人們。

告訴他們的話語,似乎也同時對自己訴說著。

 

她的走。

似乎將我過往的惡夢中拉出來了。

但是現在似乎又陷入另一個迷宮裡頭了。

 

害怕被拋棄,但是現在已經被拋下了。

那該怎麼辦呢?

渾渾噩噩的度過了大學的最後一年,正確來說是延畢的一年。

很多事情都無所謂了。

 

聽著『墜落』,是不是自己也像當中的歌詞一樣,讓自己不斷的墜落。

我逃離了家裡,在延畢的那年,我跑回了嘉義,卻也遇見了他。

雖然最後還是分開了,但是也很感謝他帶給了我許多快樂。

不知道他最近好不好。

嘛,其實也無所謂了。

 

說起來很丟臉,本來下定決心不再某些人面前哭泣。

但是卻沒有做到。

算一算有三次吧。

只要我一哭,其實大家都很難受,這我是懂得。

我很討厭這樣。

討厭哭泣的自己。

討厭軟弱的自己。

 

 

討厭自己的存在。

 

 

這點不是我提出來的,而是有人對我說的。

「你好像很討厭自己。」

聽到這句,我先是訝異,然後慢慢轉變成苦笑。

 

原來我是討厭我自己的。

 

而且討厭到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怎麼了。

恍恍惚惚的度過每一天,許久沒有跟自己對話。

無自覺的避開與自己相處。

 

當有空閒、一個人的時刻,則會有一堆想法湧入。

像是在一個圓形米白色的空間內,四周都有一個個巨大的水管,而想法不斷的從這些水管沖襲而入。

我站在中間,看著它們漸漸的淹起來,卻毫無辦法。

最後淹到了脖子、下巴,才開始爭扎的揮動手臂往上遊。

看著上面的天花板越來越接近自己,卻束手無策。

 

---會被淹沒…。

---會被淹死嗎…?

---嘛…其實也無所謂了。

 

很奇怪的現像。

當有人在我身旁,陪我說說話時。

這些想法會像逃跑一樣,逃了無影無蹤。

 

偶爾也會有殘留一些些,但是通常都不太多。

 

這些年,一直很怕會被拋棄。

所以一直很怕自己做不好。

當自己一做不好,就覺得自己很笨,為什麼連這種事情都做不好。

 

會不會已經有人發現,我常常在苦笑呢?

從過往的經驗看來,我似乎很容易在自己身旁建造隔離牆。

不容易被接近的感覺。

 

那個跟朋友們開開心心大笑,嘴中不斷的亂講話,胡言亂語的假設問題的我,是真的我嗎?

那時候的笑,是真的在笑嗎?

我不知道。

 

我已經夠幸福了。

非常的幸福。

所以不能在有更多的幸福了。

太多就是貪心、奢侈。

 

與她相處的時間,我是幸福的。

就算她走了,我也知道我是幸福了。

因為至少我們相遇過。

 

雖然有時候還是想要再跟她聊聊天。

想跟她出去逛街,儘管我會腿痠得受不了。

想跟她一起討論韓日劇,聽她說她想去韓國玩。

想在睡前時,再跟她說一聲晚安。

想再握緊她的手,瘦小卻美麗的手。

 

我是幸福的。

但我還是沒辦法,喜歡自己。

為什麼?

 

為什麼?

 

 

明知道她需要人幫助時,我卻不在。

我訝異,原來那時後目睹那幕,還記得的只有我。

 

知道『吸引力法則』時,我是害怕的。

為什麼我知道這樣的事情會再度發生?

為什麼我甚至相信會再發生呢?

如果心想事成定律是真的…。

那麼,是不是我相信它會發生,所以它才成真的。

 

是我,殺了她,嗎?

 

給我整個成長過程影響最大的是她,就算她走了,這樣的影響力也從無間斷。

她在年紀小小的我面前,像是把我當成說話的對象,不斷的跟我訴說著心裡話。

不管好的壞的。

她不夠信任父親,她相信父親就算在她離開後,也會去找下一個對象。對她的好,只是害怕她會離開罷了。

她討厭自己的哥哥,也討厭重男輕女的娘家。

她是利用結婚來逃離家裡的。

 

她不斷訴說著過去的悲傷、憎恨。

或許她覺得,小孩子是聽不懂,長大後或許就不記得了。

但是她忘記了,自己也曾經是小孩,而且她訴說得過去,正是小時候自己的經歷。

而我,曾經被誇讚的,就是記憶力很好這一點。

 

我不了解我自己。

有些人會說我畫圖很好。

但是那其實是,我在畫著理想中的自己。

所以我才畫的。

 

就算被誇讚了,開心之後。

心中又會有另外一個聲音出現。

『所以呢?』

是的,所以呢?

 

我是個很無聊的人。

把自己困在小框框的人。

害怕自己會讓人不愉快。

害怕自己受傷。

 

有久之前有人說過傷口都是自已想像出來的。

我知道,也不同的說服自己。

一切都是自己想像的,不管是困難、傷口都是。不停的對自己說著。

只是遠遠的還不夠吧。

 

打到這裡,好累。

我稍稍趴在桌上,小小瞇一下。

茶葉蛋還剩下一顆,奶茶卻快被我喝玩了。

蛋已經冷掉了,讓我一點胃口也沒有。

 

丟了吧。

把茶葉蛋丟了吧。

那我是不是也該丟掉一些東西。

 

痛苦跟傷口是不能比擬的。

每個人的傷痛都不一樣,不能放在天秤上比較的。

但若是這些傷口都只是自己想像出來的。

那豈不是很矛盾嗎?

 

就算死掉也無所謂。

但,我不會主動想去死。

我很排斥主動去尋死的。

但是卻會有想傷害自己的想法。

只是都是想而已,卻沒有真的去做。

 

記得國中時,在網路小說論談認識的一群人。

只要話題上提到自殺、想死,我就會爆怒。

非常非常的憤怒。

或許我還記得當時的對話內容,只是我不想想起。

沒有意義。

 

頭有點暈,有點疲憊。

或許是坐太久了,也或許一次倒出太多東西了。

 

我該求救嗎?

我能求救嗎?

我有資格可以求救嗎?

 

打不下去了。

用腦過度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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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toru小悟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6) 人氣()